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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9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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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从扬州带回来的一个僚属也有些躁动,“邹使,这样下去必定不对。顾礼卿是陛下宠臣,如果一开始不能够致他于死地,一旦等到陛下的怒火渐渐消退,那便大势去矣。况且,顾礼卿在京中也有同僚能说得上话,日子久了,便是替他求情的人都多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呢?!”邹澄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!

可眼下他却什么都不能做,找个人商量不行,自己上疏更不行,因为太明显了,面对这个聪明的皇帝做出这么明显的动作,很容易令其怀疑自己是别有居心,到时候岂不是前功尽弃?

与他相比,

即便是身在诏狱之中,顾佐也悠然许多。

牢房里光线不足,他便借了煤油灯,就着微弱的灯光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。

有时候奋笔疾书能一下子写上好一会儿,有时候又迟迟难以下笔,这种间隙要么坐着苦思冥想,要么面壁而站喃喃自语,

幽闭的环境仿佛给他添了助力,让他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思考当中,以至于每次要吃饭时,才发现送进来的饭菜都已经凉了。

这样子下来,不过几日,他就已经披头散发,手上、脸上、身上都是油腻的黑灰,整个人落魄得像是乞丐,哪里还有一点儿平日里皇帝宠臣的气派模样?

狱中不知时间,也许过去了三日、也许又是五日,更不知是上午还是下午,只是有一个瞬间,地牢的门被打开。

门口的人看到的是顾佐的背影,听到的则是他口中呢喃有词,声音很小,但确实是在说话,只是不知道在说什么。

“刚进来时还好,现在越发的严重,不管别人与他说什么,他都听不下去。”

韩文听到这番解释,心中大痛,

当初他把顾佐从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一路提拔至今,何曾想过会有今日这样的下场?

“礼卿!”

“礼卿!!”

连续喊了两声,那披头散发的人才像还听到一般,微微转过头来,眼神还有些迷蒙呆滞,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。

随后慌忙间就要给韩文行礼,只不过大概是身子弱了,动作又急,所以竟然摔倒在地,之后又爬起来跪好。

“见过大司徒。”

“你,你怎么样?”

“有劳大司徒牵挂,罪官一切都好。”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抬起头乞求说:“大司徒,罪官在写一本书,最多还有几日就可完稿。大司徒若是得空,可否将其转呈给皇上?”

韩文也是性情中人,听到此话他不禁肃然起敬,这个时候官职大小已然不重要了!

线索

“后悔吗?”

“不知大司徒指什么?”

“老夫不止一次教诲过你,在朝为官如大海行舟,一不小心便是船翻人亡。你深得陛下信赖不假,可在朝中树敌过多,目中无他人,终至今日这般下场。眼下……刚入京师便被捉起来,想必你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。”

中年人披头散发,手上还戴着镣铐,身上的囚服也异常刺眼。

“大司徒于罪官有赏识提拔之恩,又有教谕点醒之情,这些罪官都记在心里,只可惜罪官身陷囹圄,自身难保,这些恩情,也只有来世再报了。”

“至于为官之道,罪官也并非不懂。但罪官实在不明白,这次扬州之行做错了什么,又是因为什么而惹得圣上不快。后来觉得反正也想不明白,索性也就不想了。且难得像现在这般这么闲暇,纠结于名利岂不浪费时间?”

韩文问:“可你耗费如此心力写了这些东西,也不一定交得到陛下的手上,即便交到了,陛下生你的气也未必会看,即便看了,也未必会听。如此,岂不是白费辛苦?”

顾佐一时无言,“罪官只想着做这件事,却没想到大司徒所说的情况,要真是如此,还请大司徒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。”

“你不要老夫为你求情?”

他摇了摇头,“陛下既是恼了,罪官便不想大司徒为我再去触怒龙颜。”

韩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是要说他傻?还是说他直?

良久,他转身过去背对着。

“礼卿,你当真不明白扬州之行错在何处吗?”

“请大司徒赐教。”

“盐课之税占国库三成,盐引之利更是人皆所见。你说要查占窝,可你知道岐王、雍王、衡王都有盐引数万,而且还有不少都皆为孝庙所赐,除了藩王,还有内臣。司礼监的那些公公大抵是不敢,陛下也没有赐给他们盐引,然而宫里二十四衙门,多少人占着盐引之利,你可知晓?”

“两淮都转运盐使邹澄,不过一个三品官,但这天下第一肥差,为什么落在他的头上,你可知道?”

顾佐听到此处已经知道又是老掉牙的那一套。

“大司徒总是说罪官得罪人太多,可没有人管过为什么要得罪他们。”

“不。做官,从来就是要得罪人。老夫是说你连自己要得罪的是谁都不知道。知己知彼都没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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