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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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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年轻的一张脸,瘦削白净的脸庞,眼底泛青,神色恍惚,旒珠将烛火的光影筛落在面颊上,显得他格外恹恹厌世。

他在喝酒,明明面前案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,都把李逢祥谗得咽了好几回口水,他却一筷子都不愿动,只顾着喝酒。

李逢祥太馋太饿了,见他不要吃菜,就拽了拽李化吉:“阿姐,我想吃肉。”

李化吉示意他不要乱说话,但殿门口的动静还是惊动了那位青年,他抬起眼皮,却没有看李逢祥,而是把目光落在毕恭毕敬站在李逢祥身侧的寿山。

他用醉鬼的腔调拖着长音叫寿山:“朕已经喝了半天酒了,怎么不见你来劝朕注意龙体?”

寿山双手拢在袖子里,抱着拂尘,仍旧是恭敬到没有脾气的样子。

可是他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。

皇帝笑了一下,他拎着酒坛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:“朕差点忘了,因为在你眼里,朕已经是个死人了。尽管朕还活着,可就因为谢狁,那个逆臣贼子说朕不听话,要换个新皇帝,你就直接当朕死了,不肯来伺候朕了!”

他踉踉跄跄地走来,清亮的酒水不停地从坛口溅了出来,酒臭味扑面而来,李逢祥惧怕地往李化吉身后躲去。

槐山村村口住着个酒闷子,吃醉了酒,就打媳妇和小孩,李逢祥不止一次听到那座茅草屋里传出来的凄厉惨叫声,因此他天生惧怕吃醉了酒的人。

李化吉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
皇帝已经走到了李化吉面前,用手指指着她:“你给朕让开。”

李逢祥的身体在发抖,李化吉便没有动。

皇帝恼怒之际,把酒坛子摔砸在地上:“朕还没死,朕还是皇帝,你区区一个乡野村妇,也敢忤逆朕?来人,给朕拖出去把她砍了。”

酒水溅了李化吉半扇裙,裙子湿漉漉地沉重地坠在身上,在森寒的冬日冒着丝丝凉气。

“朕要砍她的头,你们聋了吗?”

滂臭的酒气扑在李化吉脸上。

她咬着牙,仍旧没有动。

寿山此时才笑着一扬拂尘,把皇帝隔开:“陛下吃了点酒,就糊涂了。”

皇帝的眼红了:“朕糊涂了?寿山,朕清醒的很,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个小孩是谁,他是不是谢狁准备的新傀儡?这么小的孩子,能做什么皇帝,这天下终归还是要谢狁说了算。谢狁,谢狁,你这个窃国贼。”

他咬牙切齿,又捶胸顿足,“天丧汉室,天丧汉室。”

这一番疯发的,不仅李逢祥怕,就连李化吉也生出了无限的惧意。

如她所见,眼前的皇帝不仅康健,还很年轻,完全可以再坐几十年的江山,可是现在谢狁已经准备让李逢祥做皇帝了,他又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皇帝呢?

就在她开始不安时,寿山拍了拍手,一个宫婢低眉顺眼地端上来一壶酒,一个酒盏。

宫里的人真奇怪,明明是要毒死对方,怎么还会摆出这样谦顺的姿态?

皇帝见了那酒壶就失了态:“朕不喝,有本事把谢狁喊来,让他亲手杀了朕,他这个无君无父的佞臣,总有一天要被抽筋剥皮不得好死,死后还要被人掘坟戮尸,挫骨扬灰。”

他骂谢狁,用极尽恶毒之词。

寿山皱了皱眉头,命人去请谢狁,又请李化吉:“烦请女公子带郎君旁坐。”

李化吉预料到接下来的场面不会好看,又涉及臣子弑君的阴私,其实她不该看的,可是寿山显然没有叫她避让的意思。

李化吉虽不能领悟其意,但还是牵着胆颤的李逢祥的手,往旁侧的榻席上走去。

皇帝骤然变了脸色,冲到李逢祥面前,目眦欲裂,眼球暴突而起,把血丝绷得纤毫毕现:“光复汉室,听到没有?你要光复汉室,杀了谢狁。”

寿山忙带小黄门把皇帝扯了回去,李逢祥被他疯魔的样子吓哭了,李化吉不得不把弟弟的脸按在怀里安慰他。

就是在这样混乱的时候,谢狁的声音比人先至:“陛下如此失态,也不怕被人耻笑。”

李化吉掀眼看去,天光黯淡,将宫殿门口挺拔高大的身影勾勒得阴沉伟岸。

李化吉先看到的却是他一截腕骨,比起周身的玄黑,谢狁的腕骨白净得过分,毫无肉脂感,清白得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玉石,只有手背上的青筋蓬勃而富张力。

他跨进殿门,五官逐渐清晰深刻了起来,长眉,乌沉沉的眼眸,笔直挺立的鼻,单薄而平直的唇线。

很显然,他的脸没有一处是不美的,可正是这不真实的美给他带来了天然的距离感,如今随着年岁渐长,权势更盛,这种距离感就成了压迫感,让人连与他对视都不敢。

寿山见他来了,忙请安:“大司马,奴婢无能。”

李化吉很快察觉到了,寿山在她们面前也很恭敬,但这种恭敬只有顺,不像对谢狁时那顺之外还有更多的惧怕和讨好。

谢狁没有理会在他的乌靴边低下的头颅,他向皇帝走去,随着他慢条斯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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