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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8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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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目光停在林怀湘与林怀治身上,似是轻叹:“社稷这把担子哪边歪了都不好,我挑着都得小心翼翼,更莫说诸位。思天下为己任,是我这个皇帝该做的,哎!江南百姓也是我的子民啊。大水淹田,一群废物啊!”

随后宣布:“着郑砚卿为浙东观察使、杭州刺史,检校户部侍郎、御史中丞,淮南节度使人选未下前,由你暂统领一切军民政务。江南事务不懂之处可与赵贞国、扬州长史商议。淮南节度使、浙东观察使、杭州刺史及修筑堤岸的官员等贪赃枉法。重则立即斩首,余者流放,都散了吧。”

此刻严明楼还想为这几人狡辩几句时,却见德元帝已龙袍一甩离开。他知道自己败了,德元帝没有追究的意思还一开始就同意此法,几句话语就定了这几人的罪,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去翻案这件事。刘千甫不惜壮士扼腕,获得如此局面,还把事情牵扯到皇家,真查下去就是跟德元帝对着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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榆树

雨势渐大,无不浇着这座千年骊山,诸人撑伞出了殿。官员大多走远,郑郁随袁纮一起出来,还未开口就见他急行走进雨中,忙拿了廊下内侍手里的伞追上,喊道:“师傅!”

雨中的袁纮只字未听,他只追着前人,前人是由着内侍送离的刘千甫。

郑郁步子踏快,几下追上,倾斜的雨伞遮住了这位一生为国沥血的宰相。

转过假山,四处安静。

“刘仲山!”袁纮大喝。

刘千甫停步转身,袁纮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上前揪住刘千甫的衣领,将人按到榆树上,力气所大,树上的积雨瞬落在二人身上,夏日清雨抖了两人满身。

刘千甫身旁的内侍被郑郁拦住,他自己上前将伞撑好,勉强遮住这两人。

袁纮忍住怒气,面部抽搐咬牙道:“刘仲山,你是吃了什么猪脑狗屎?!居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!”

“我都说了不下狠手,他们不会善罢甘休。”刘千甫眼眸聚笑,滴落的雨水顺着他的眉心滑到勾起的嘴角,纵然官袍湿了半身,但还是面无忧色,他轻蔑一笑:“七郎,你看这下世家那群废物不都让步了吗?圣上也同意了此法啊,慈不掌兵,善不为官,你不知道?”

袁纮双目发红,眼中突然积着泪,他凄然道:“可这是江南数百万百姓的命换来的啊!刘仲山!你你真是个疯子,翻尽史册,毁堤放水淹无辜百姓,简直闻所未闻。浙东观察使以及淮南节度使都是你提拔上来的人,你这样做不怕留千古骂名吗?”

“只要能留于史册,骂名还是美名又有什么区别?”刘千甫没有挣扎,紫色官袍上的水渍随主人的凄笑妖异起来,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,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。你我都是为了千万百姓,舍掉一些圣人眼中的刍狗又有何难?!我告诉你,若是世家那群白痴再不同意,我就一直淹,直到八水漫过大雁塔。”

大雨打着伞面,榆树之下,袁纮听此言心中生怒顿时一拳砸去,刘千甫被打的头一歪,他生生受下这一拳。再次回眼看向袁纮时,眼里还是带着笑,不屑地抬手擦去嘴角血迹,挑眉道:“廉颇未老嘛,天下重担你能挑几年?袁维之,你要么回家养孙子,要么听我的以全天下为任,烧开这锅水。”

袁纮放开了他,整个人气的不住颤着往后退,郑郁眼疾手快接住了袁纮的身体,担忧道:“师傅。”

他看见了袁纮的泪突出眼眶。

袁纮抓紧了郑郁的手,泣泪喃喃:“我当初不该信你,午夜地狱门开万魂索命时,希望我这条老命能抵住那数万冤魂。”

袁纮一瞬之间仿佛老了十岁,似是雨水夹着泪滴在那身象征公卿无上的紫色官袍上。妖异的艳紫与凋败的黯紫相交,他凝视着刘千甫。多年过去,十四郎的样貌与那年十八岁的少年无太大差异。

只是物是人非,故人永远是故人。

刘千甫轻笑道:“生时没有来过长安,死后来一遭也算圆满了。不过罪是我犯的,真要找也是找我啊,可惜我从不信鬼神。”

袁纮没有再说话,他在这场质问中,用光了所有力气。他牵着郑郁颤着步子离开,遮雨的伞离开刘千甫,而他也离开树背,走入雨中,温柔道:“郑砚卿,你最好能平江南之乱,否则北阳王的金紫朝服入了棺我也会给他扒下来。”

郑郁回首望去,那人站在雨中,身资清雅,五官就算淌着雨也是俊美的,破了的嘴角带着几缕红丝流下。郑郁淡道:“晚辈不会弃百姓不顾。”

袁纮侧头乜斜:“我还没死,不用你教我的学生。”

师生的身影在雨幕里走远,刘千甫在原地站着没有离开,官袍被大雨淋湿,他长舒一气后。身旁突有黑影递来丝帕,头顶的雨被遮住了。

刘千甫淡然一笑:“事是我做的,殿下要去圣上面前说一声吗?”

“姨父哪里的话,你我一体。”林怀湘看他没接,便直接上手擦去他嘴角的血丝,力缓轻柔,低眉道:“我为储君,自然也得为天下人考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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