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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白头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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劳累过后的睡眠总是要沉一些、久一些的。可惜杜珞还是醒了,被亮醒的。她还未睁眼,眼前就是一片雾蒙蒙的亮光。睁开眼后她窥见了世界的另一面。

在这之前,杜珞曾在书本上看过插图,像素块把雪印得发灰,她实在无法想象雪积成谷堆是何种景象。现在她知道了,雪很白,硬生生能把天色照亮的那种白。

杜珞失神地踩在水泥地上,每往前一步,脚底就沾上更多的沙尘,她奋不顾身地走着,洁癖似乎都被雪治愈了。她趴在窗前,急促的呼吸在窗户上形成一块白雾,颜色不上雪的百分之一。

窗外的樟树摇身一变成“冷杉”,再远一些的郁郁葱葱的大白菜被掩成白玉,二者身价一夜之间忽地提升了好几番。远方的天和地几乎融成一片,停滞不动的小溪则是划分它们的琥珀色丝巾,被寒风一吹,飘到远处又消失了。

出于对新鲜事物的向往,杜珞转身就要往门外跑去。杜阁拦住了她,蹲下身替她掸去脚底的灰,再给她套上一双保暖的靴子,为她披上厚实的大衣,边系衣扣,边说:“雪又不会长腿跑了,可你要是病倒了,就见不着它了。”

“你怎么不叫我起来!”

“这不是怕你累着。”

杜珞不愿搭理他,绕开他朝门走去。刚把门张开一个小口,外面的寒流便争先恐后钻进来避寒,不过浇不灭她的那股热情。既然是未曾见过的事物,就算要狠狠摔个跟头,她也觉得值得。

费劲地拉开门后,雪雾纷纷向杜珞涌来,她张开双手迎接它们,这是一个世间最寒冷的拥抱,可她的双臂不曾蜷缩。

“诶!你等会,我把雪扫了,你再出去。”

可这雪一直下,和雨一样,怎么也都除不尽。杜珞索性踩进雪堆里,瞬间淹了她的小腿肚,她又往前一跳,砸出一个更大的坑。

很快,她知道她错了,雪不是雨的替身,它怎么折腾也溅不出水花,她不能带着刻板印象去看待它,因为她已经要爱上雪了。

雪花飘在杜珞头顶,星星点点的,逐渐也遮了她的乌发,远远望着像是白了头。唯恐她玩的时间过长,从而感染风寒,杜阁则伴在她身旁,时而还要躲避她投掷来的雪球,于是他的发也白了起来。雪季分明还未过去,他已经找到了最为美好的一刻,深深印在脑海里——就好像她们已经走过了一生。

手脚几乎要被冻到失去知觉,杜珞才肯躲回家里。她褪去湿漉的外衣,委身坐在取暖器前,焦急地等待水汽蒸发,雪人的身子才搭了一半呢。她正想着等会用什么材料替雪人装上五官,胸口中间突然被针刺了一下,灼痛不已。她垂眸一看,一个吊坠挂在她胸前。

“生日礼物。”杜阁凑到她身旁,“喜欢吗?”

杜珞拎起吊绳——是一个银锁。她盯到吊坠失去温度,才说:“谢谢哥哥。”

“等以后我赚了钱,再给你换个金的。”

此刻的客厅除去取暖器照亮的扇形区域,都是冷的,她们就躲在这个区间里。可能是档位开得太大,杜阁的脸被蒸得通红,他又问:“还记得那个奖励吗?”

杜珞把玩着银锁,想了良久,最后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:“怎么了?”

“我现在就想要兑换。”杜阁牵起她的手,吞吞吐吐地道,“昨天我那样对你,你会讨厌吗?”

“刚开始有些不舒服,后面——”杜珞顿了顿,笑道,“也还行吧。”

“我想告诉你——”

“哥哥,你握得太紧了。”

俩人同时往下看去,杜阁紧攥着她的手腕,松开时那洁白的指痕快速消散,周围的红边停留就得要久些了。杜珞把手举至胸前按摩起来,也稍稍隔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。

“我太紧张了,抱歉,宝宝。其实我就是想说——”

可是取暖器又很不给面子地关了。光源没了,热源也就没了。杜阁反应极快,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杜珞身上。他踱步到门旁,捻上开关,灯泡不作任何反应,这可是今早才换上的,也不至于买来就是坏的。

那么大概率就是停电了。

这时门口传来叩门声,听声音是刘婶,她喊道:“孩子们,在家吗?”

“在的,刘婶,您怎么来了。”杜阁顺手打开门,寒流把屋内仅剩的热源吹得七零八落。

“早晨我就听镇长说要提前做好抗寒准备,没想到这雪灾真把电线杆压坏了。我料想你们也不知道这件事,这些碳和肉,你们收下,维修起来估计好几天呢。”

“刘婶,你先进来躲躲吧。”杜珞招呼道。

这木门虽不能完全阻挡寒冷,却也能挡风遮雪。刘婶同杜珞坐在沙发上,杜阁则独自扯张四方凳坐着。刘婶穿的花色睡袄,取下棉手套,粗糙但温暖的掌面盖在杜珞手上,关心道:“怎么这么冰凉。”她叹了一声,“受苦了,孩子。”

“哪有啊刘婶,这是我刚刚在外面玩雪闹的。我该谢谢您还惦记着我们。从前妈妈还在时,您就总是接济我们俩,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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