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定任务后,丹砂始终琢磨不明白和朱嬴的事儿,看她和野利挺投契,旁敲侧击问:“你和朱嬴是朋友吗?”
“生死之交。”她恭谨回答。
他踌躇:“她——可有恋人或者夫君?”
“有啊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你们一个是汉人,一个是西域人,认识能有多久?”
“因为是我牵的线。”
“你能找什么样的人?”
“和您一样的人。”
丹砂看了她两眼,她不躲不闪,目光坦然,他故作镇定,酸溜溜地问:“他们感情好么?”
“感情的事,我不好打听。我想应该不错。”
“不错?我看不出来。她出来这么些天,不派人来找,也没有问候,应该不太用心吧?你要不劝她再选一个。”
“对方权势滔天,我可不敢。再说,您认为我该介绍谁?”
“你不方便,我去谈。”丹砂正色道,又不太自然地说,“她不介意的话,我可以照顾她。”
“您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,在下恕难从命。”野利面露难色。
“你只管告诉我他是谁。”他一本正经地申明。
野利忍俊不禁:“我的朋友是您的宠姬,您是让我教她前脚离开您,后脚又承蒙您的厚爱吗?”
“宠姬?她是——”他呆若木鸡,旋即板着脸说,“我明白了,你先回去。”
野利憋住笑出门,告密去也。
丹砂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!他一直以为朱嬴是天真无邪,平易近人。难怪她不承认是侍从和朋友。他真是太傻了!怎么就想不到一个漂亮姑娘跟着自己会是这么简单的原因。
他抖擞精神,若无其事回到房间,大着胆子依偎到她身边坐下,她没躲避,他暗中松了口气。
朱嬴在编织,红绳在指尖绕来绕去,盘成绳结,还穿了三颗蜻蜓眼琉璃珠,花花绿绿,鲜明可爱。
他轻轻拉了拉垂下的线头:“编好了送我吧?”
“好啊。”她满口答应。
“你想要什么?”
“不用啦。你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。”
丹砂慢吞吞躺下,他不记得之前亲密的细节,又不能去和外人打探隐私,迂回地问:“我们在一起有多久了?”
朱嬴收束了绳结,松开辫子准备睡觉:“看你怎么算咯,入宫三个多月吧,第一次还要早几天。”
他大惊失色,挺直了腰杆问:“怎、怎么回事?”
床上被子只有一床了,两个人钻进一个被窝。被子一扯,她拽过来一点,说:“还不是怪野利,骗我说宫里选侍卫。又遇上你中了药,就那样啦。”
“那不是犯罪么?”他的脸色越发凝重。
朱嬴扯松被子,罩着自己,大大咧咧说:“嗐,当我讲义气,帮你解燃眉之急。”
丹砂羞于启齿,怏怏不乐卧着。
她偏要臊皮他:“这种事体,有一就有二,接二连三,你情我愿,不过,别赖我,全是你扑过来的。”
“我才不会!”他恼羞成怒,忽地转身,被子紧绷,把朱嬴卷了个翻身,她抬手捶他,同他拔河。
丹砂只好转过来,靠近她,她懒怠和他斗嘴,鸣金收兵,和周公下棋。他犹犹豫豫伸手,把她抱在怀里。
上次在废墟抱她,只是紧张担心,无暇体会,眼下安安静静,怀里的人温暖柔软,他惴惴不安地想,以前是这样么?
夜半,风声隐隐,越来越猖狂,门窗砰砰,两人打了个激灵,从梦中惊醒,还没开口,狂风直接吹飞了窗子,砸在地上。
他俩下地,秉烛察看满地细沙,沙里破碎的绿叶青花,劲风席卷,吹灭了烛火。朱嬴拣了花叶,说:“我去问问。”
她走出房门,丹砂担心,也跟了上去。店里的人几乎都聚在厅堂,不少人拉着绳索,固定门窗,朱嬴找见同伴,一块儿拉绳。
暴风袭来,一个孩子被生生从三楼刮下,丹砂上前接住,两人都摔到地上,双双晕了过去。
大家七手八脚抬人回屋,孩子交给母亲,一盏茶后醒了。丹砂仍是沉睡。
野利好奇问:“这回不会摔得更傻了吧?”
朱嬴仔细察看,并无伤痕和血迹,稍稍安心:“不碍事,明日计划照旧——”
“不许去!”丹砂睁眼,目如寒星,握住朱嬴的手,沉声说。
野利赔笑:“大人,我们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,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”她心想,糟糕,他想起来了,不好骗了。
“那是长史的任务。”他隐含不悦望着朱嬴,坚持道,“我不准你涉险。”
朱嬴打发走了同伴,关门后,霸王卸甲,说:“我们约好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
“明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。”
“不行……”
“光阴不等人呐。”
“……”
晨光熹微,有人敲门,丹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