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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宁将军 第20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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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并不是很想延续这个话题,笑了笑,便看了眼屋内钟漏。

他循她目光望去,一顿。

“太晚了,该回了!今晚有劳你了。”

他走了过去,收了今夜做的一叠口述记录,放落帷帐,将舆图和沙盘遮了后,熄掉烛炬。她随他一道出来,回往繁祉院。

长安长夜,庭宇幽阒。两人脚前庭间阴向甬道的两侧,因白日难照日头,依然堆着积雪。青色板岩铺就的路面之上,晃着一团朦朦胧胧的光。那是他手里提着照路的灯笼的光。

出来后,他虽没再开口了,情绪却仿佛还停在片刻前,走了段路,忽然转头,打量她一眼,又是一眼。

姜含元起先装作不知,待他反复看了自己好几眼,定力再好,也忍不住了,偏脸,望了回去:“殿下看我作甚?”

他笑了起来,眼眸在灯笼照来的光晕里隐映雪色,“也没什么,“他解释,”只是方才忽然想起来的。你既从小长于军营,那么那年我去你父亲的所在巡边,不知你是否见过我?那年我十七岁,你应当只有十二三岁吧?”

他说完,上下打量她,似要从现在的她看出她当时的模样。

姜含元心跳骤然加快,顿了一顿,用平静的语气应:“未曾有幸得见殿下之面。我那时恰在另个营地。”

他收了目光,点了点头:“我想也是如此。那时你若也跟在大将军的近旁,我必留有印象。”

姜含元不言,只朝前走去,忽然,一阵挟着残雪冷气的夜风穿墙而来,掀得他手中的灯笼晃动,光晕里,二人身影随之交织摇摆。他提灯笼避了避风,又举到她面前照着她脚下,忽然仿佛留意到什么,停了步,放下灯笼,示意她也停步。她莫名,抬眼见他解了身上那件黑地织锦夹里外袍,往她肩上披了过来。

“你冷吧?出来衣服穿得太少了。怪我,有时太过性急,方才催你催得急了。”

他一边替她披衣,一边道,语气温和,带了几分自责之意。

姜含元一顿,立刻拒绝,要将衣物还他,“我不冷,殿下你自己穿……”

“不必和我争这个了!快些走吧,屋里暖。”

他的话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,说完提起灯笼,继续朝前而去。

姜含元还在原地停着,他走了几步,觉她没有跟上,便转脸。或是此刻他的心情仍颇愉悦,瞥了眼她,口气若也带着几分调侃,“堂堂长宁将军,怎的呆头呆脑?要在这里吹风不成?还不来?”

姜含元骤然回神,手里暗暗握着那衣襟,闷声一言不发,低头跟了上去。

这个夜晚,从束慎徽回来上床和姜含元搭讪两人渐渐说开,直到这一刻,他的情绪都很不错,甚至侃侃而谈,直到过了池园,前方繁祉院前的红灯灯影遥遥映入眼帘,屋影也依稀可见,他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,脚步一缓,接着,剩下的最后一段路,他人虽看着还是若无其事的,但情绪,明显已没了片刻前的那种放松。

姜含元一切都是明了,却装作不知,和他一道回了房。她脱了他加给自己的外袍,放到衣帽架上,接着褪去外衣和裙裳,先上床躺了下去,冷眼看着。

只见他,慢吞吞地除去衣,一只一只地去了靴,最后,人坐上了床沿,转过脸,状若随口地笑道:“这晚上与你相谈甚欢,不知不觉,大半夜竟就这般过去了。离天亮也没多久,你想必乏了吧?”

“乏了,睡了。”

她闭目,翻身朝里,卧了过去。

他体贴地替她掖了掖被角,“那你好好睡。张宝说你明日还要再去走访几户人家的,要养好精神。”

姜含元没回话。

至此,他终于也躺了下去。

离天亮确实没多少时候了,二人各自都仿佛沉睡了过去。

姜含元不知枕畔人睡得到底如何,于她,却再也没有进入深眠。虽然人卧着,一动也没动过,但却睡睡醒醒。当耳中隐隐飘入外面不知何处传来的五更漏声之时,她确定,他这个时间,也是醒着的。那五更漏过去没多少时候,他在她的身旁轻轻地翻了个身,应是想起身了,但又似乎有点犹豫,或者是在看她,片刻后,他又慢慢躺了回来,继续睡着。

她始终没动,一直睡到天将将要亮了,坐了起来。他也睁眼,“你这么早醒,不睡了?”他问,语气好似他刚刚醒来一般。

“嗯。”姜含元看都没看他一眼,下了床,走去穿衣。

“我要早些出门,早点将信送完。”

“我也起了!”

他跟着她,翻身下了榻,开门唤人预备洗漱。两人吃早饭,他对她照顾甚是周到,竟不顾庄氏和侍女们的目光,亲自给她递碗送汤,吃完,回到房里,姜含元预备换衣出门,他也收拾了,微笑道,“需不需要我陪你去送信?”

姜含元取了帽,“不用。”

“那也好。你和昨天一样,带上人,我就去昭格堂了。外面还是冷的,你记得早些回。事情也不急,慢慢来,不要紧的。”他关心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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