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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第51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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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下合了心意,信手向场中弹出一粒金瓜子。

凤座在茵墀之上,舞女立于氍毹毯铺就的堂下,那一点金光疾去,舞女点足旋身一转,未开锋的剑脊轻洗,长公主的赏赉便稳稳停在剑尖之上。

舞剑娘子朗声道:“多谢殿下赏赐。”

宣明珠眯起了凤眸,赞了一声“好”,道:“再赏。”

说罢喝尽杯底的酒,散了歌舞,起身往扇屏后头去了。

前脚才回到后殿,下人趋步来禀:“殿下,方才那舞剑的聂娘子得了厚赏,感恩殿下垂爱,想要亲自来叩谢殿下。”

宣明珠唇角轻勾。

“原是姓聂。”前朝故事,可不也有位精通剑道的聂隐娘么。长公主耷下眼皮,弹了弹镶翡翠珠的镂金护甲,“莫非也是位深藏不露的侠女不成?叫她来。”

下人退去传信,迎宵皱眉按住腰带下的软剑,“殿下。”

“我瞧出来了。”

宣明珠稳当地坐在玫瑰椅中,手把圈椅扶手,眉间小痣荧荧生华:

“她最后接金子那一下,露了真功夫,这是她故意留的破绽。松苔雪堂不必露面,你也无须过于紧张。”

倘若真要刺她,那位聂娘子不必刻意露拙。至于这位是谁指派来的,目的何在,见一见,便知了。

姓聂的女子很快便至,身上仍是方才那套男子青衫,剑已不在,见到长公主便叉手而跪。

“家主命小人向殿下问好。”

荧煌灯烛下,宣明珠目光轻睨,“你主子是谁?”

聂氏女颔首道:“家主想问一问长公主殿下,可还记得那年在翠微宫,打掉魏国夫人耳上珠坠的事?”

闻听此言,宣明珠脑海惺然一响。

她怎会忘记,当年皇室中有个老皇叔,荒唐地怀疑她不是女儿身,而是父皇着紧培养的接班人,所以才会那样受宠,于是想了个蹩脚主意,在一次宫宴上,让儿媳魏国夫人故意将酒洒在她身上,再随她同入后殿,想借机验明正身。

她平素矜贵惯了,莽地被人上手摸身,当然气恼,管她什么夫人,一巴掌甩在那妇人脸上,带下对方的一只耳坠子。

事情是当日赴宴的人皆知的,可打掉耳坠的细情,非当事之人不能知晓。

楚光王。

那个曾怀疑过她性别的人,是她的堂伯父楚光王宣戬。

这时聂氏女接着道:“殿下若是想起了,家主有句话:‘长公主本该是大长公主,堂侄儿也不妨做个亲侄儿。’”

“呵。”宣明珠笑出一声,义甲下的指尖轻颤了一下。

这句云遮雾罩的话旁人听不懂,她却是门儿清的。

当今天子未及冠,未立后,更无子,便给了宗室某些野心家钻空子的机会——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,本想钓条大鱼,竟钓出了一条老蛟。

指尖颤抖,不是吓的,是兴奋的。

楚光王这一支向来低调,除了魏国夫人当年闹出的那桩事,这些年基本属于蛰隐状态。

宣戬的长孙,那个比她还年长十岁的所谓堂侄儿,宣含弼,她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。此时这层窗户纸捅破了,宣明珠才猛然想起,宣含弼娶的,正是门下省江阁老的女儿。

好,好,处处低调,处处处心积虑。先帝无旁子,当今也无子,如果宣长赐废,便要从宗室中选择继任之主,那将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明暗博弈与腥风血雨。

宣含弼自然不是承祧的第一顺位人,然而他背靠楚光王与江阁老两大后台,未尝没有登顶的机会。

所以楚光王想要拉拢她,因为人人皆知宣明珠与当今天子不合,就连“大长公主”的位分,也一直延压不晋,只留“昭乐长公主”的封号。

在司天台一事中,皇帝还曾表露过将这个封号也褫去的心思。

所以有那句,“长公主本该是大长公主”。

楚光王的弦外之音是,如果她肯相助,到时候新帝登基,会将她当做亲生姑母来奉养。

所以有那句,“堂侄儿也可做个亲侄儿。”

哦,如果真能成事,那个当年被她赏了一巴掌的堂嫂,魏国夫人,可就荣登大晋朝的太后宝座了。

宣明珠压住狂跳的心绪,从容端起茶盏,不轻不淡地睃了聂氏一眼:

“贵主人好算计呀,由头到尾,本宫没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明明白白点名道姓的话,这是要本宫靠着心照不宣去猜了?倘若,此事生变呢,你主子便会矢口否认——这便是他的诚意?”

聂氏女道,“主子说,事关于身家性命,不得不处处谨慎,长公主定能体谅。”

瓷盏在髹漆小几上一撂,金震玉响,上首声音转冷,“本宫又怎知,你不是别有用心之人派来信口雌黄的!”

聂女闻言,蓦然抬臂。

迎宵在她动作的瞬间挡身在长公主面前,却没想到聂氏抬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。

只见在她细瘦的肩头上,有一款鲜红的方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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