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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平年少 第36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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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珠不知她这是在向谁祈福,却知道她是为谁祈福。

熄了灯,待杏儿侧身背对着自己时,她方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妆台前,打开那只带锁的盒子。

太子从前送她的那块沉香牌被她从身上摘下了,她觉得自己运道不太好,怕带累了他。只在这时候,方才珍而重之地请出来,合在手心里,除了求各路神佛保佑他平安归来外,也没有别的可说了。

心虽诚,却不专,不知道神佛是否体谅——若怪罪,便怪罪她一人吧,万万不要迁怒他。

杏儿没睡着,一探头,模模糊糊看见宝珠的背影,有种孤绝又寂寥的意味,她亦觉得这两个词仿佛自相矛盾,一时却想不出更确切的来,不禁叹了口气。

宝珠立即转过身来,而后侧首一瞬,在脸上拭了拭,带着歉意柔声问:“是我吵醒你了吧?”

杏儿连忙摇头,后知后觉她看不清,开口道:“没有呢。”

宝珠收拾了妆台走过来,杏儿又劝:“太子妃她们总比咱们这里强些,长禧宫那位没理由不许她们出去,到时候在菩萨跟前好生说一说,会灵的。”

她们尚不知道,皇帝又病重了,这一回,连丹药也不见效。

白贵妃跪在龙床前,哭得肝肠寸断,皇帝不嫌她丧气,任凭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,不舍之情溢于言表:“祈儿开蒙了,太傅是当世大儒,三公九卿里都有管他叫老师的,朕很放心。”

他中气不足,勉强说一阵话,便要歇上更久的时候,心里的思量却是一刻不停的:到这时候,太子真葬身火海了,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。

只可惜祈儿太小,本打算解决了太子,自己再好好教养他,无奈天不假年。

主少国疑,大臣未附。暂且留着白氏,是为了制衡三公九卿,将来新君亲政,便由皇后处置白氏吧。

皇后。皇帝又渐渐咬紧牙关起来,因力有不逮,狰狞的神色稍纵即逝——太子不在了,皇后又翻得起什么波澜?唯有认命辅佐祈儿,方可保一世尊荣。

白贵妃感受到他的手捏紧了一霎,哭声微顿,转而继续:“皇爷放心得下妾吗?祈儿年小福薄,没有父亲的庇佑,凭妾如何保全他?”

皇帝知道,她其实是想要一道圣旨,确保她的皇太后地位、确保四皇子的新君地位。

可是皇帝不打算这么做。白氏的外戚地位不能太稳,皇后不能没有挟制新皇的恩典。

皇帝稍稍烦躁起来:对皇后,对白氏,他都已经仁至义尽了,她们怎么都这样贪得无厌?

他仅剩老四这一个孩子了,不传位给他,还能传给谁?

他闭上眼,眉间有一道竖纹,白贵妃醒悟过来,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,忙收住哭声,婉然轻靠在皇帝胸口,缠绵的情谊重新悄然涌动,仿佛一切都正当时。

皇帝喟叹一声,渐渐睡着了。

再睁开眼,夜色四合,他抬头都觉得吃力,只隐隐能看见偏殿人影往来,是御医们在走动。

白贵妃不在跟前,床边的绣凳上搁在她的手炉,人应当就在近旁。

兴许在这样的时刻人容易心软,皇帝又觉得,给白氏一颗定心丸也没有什么不可。

他探出手,在床的内侧摸索着玉玺的位置,准备拟一道旨,明儿当着三公九卿的面拿出来。

他没摸到。他到底还是提防着白氏、提防着几个御前太监,把玉玺藏在了拔步床内的暗格里,藏得他自己一时都找不着了。

皇帝突然慌乱起来,两只手都在床上摸索着,同时奋力挣扎,竭力想要坐起身。

“父皇在找什么?”一道年轻的嗓音响起来,依旧温和、充满耐心。但在皇帝的耳中,这不啻鬼魅的召唤。

他蓦然回过头,太子忙伸手去搀扶,关切地皱起眉:“父皇慢些。”

如同诅咒似的,皇帝果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,不受控制地跌回床上,被迫端详着眼前这个人。

他竟然没有负伤。脸上、脖颈、露出来的双手,也找不到烧灼的痕迹…这、这不可能。

皇帝终于明白过来:李还临阵倒戈了!传回来的密信是骗他的!

他瞪大了眼,而后猛烈地咳嗽起来,喉头一阵腥甜翻涌。

他开始捶床,既是震慑太子,亦是召人护驾,然而,始终只有太子立在他跟前。

太子像终于看出了他的不满,赔笑着道:“父皇莫要动气,臣替您找找。”

他俯身,盛然的气势压制着皇帝,一只手在床内侧轻轻一叩,再举到皇帝眼前:“父皇是找这个吧?”

传闻由和氏璧雕刻成的传国玺上赫然是“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”八个虫鸟篆字。此刻被太子轻巧地握在手里,随意地转了转,仿佛托着日月,满室生辉。

借着这样的光芒,皇帝总算看清了,太子的小指上有一道伤,蜿蜒着直到手腕。

一阵又一阵的钟声像闷雷似的,将凤仪宫中众人从睡梦中惊醒了。

宝珠自床上支起身,外面天色还是黑的,她手脚麻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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