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怜悯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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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续下去不过是冗长的消耗,如同被时间打磨过的边角,光滑无痕,却早已失去了原初的意义。这种明白是那样的彻底,彻底到他们都不需要再提起,却也因此更加无从放下。

空气剩下吸气呼气的交替——吸气,呼气——平稳而克制,耳边传来的微弱气息有节奏地浮动,混进自己的呼吸里。当一只耳朵紧贴在听筒上,身体内部的发声就变的清晰,像是一只瘙痒的羽毛,挑逗着敏感的神经。隔着这片看不见的静默,手机微微发烫,她的手指尖开始发麻,小臂轻微酸胀起来,屏幕亮起的光透过缝隙映在掌心,映出隐隐的阴影。也许是耳朵太过贴近听筒,手机微微的振动在手指间传开,连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热意,贴近的肌肤有了轻微的灼感。

电话里,黎成毅的呼吸声始终规律、均匀,节奏稳定,如同一条看不见的线,拉长,牵着她的注意力从耳膜到心口,无形的重量从掌心渗透出来,似乎要侵入到骨缝里,沿着手腕的弯曲向身体内部推进。呼吸声传到耳边,贴着耳廓传来的轻微温度,沿着神经缓缓攀升,停留在脖颈,贴着听筒的耳朵有些发烫,那细微的热度沉积在耳廓内,像是要渗入血液,缓缓流入心脏。她没有移动,手臂悬着的僵硬慢慢地延展开去,微微的麻痹感从手指向上蔓延,沿着小臂、肩胛,攀附至脖颈。

姜柳芍觉得手脚都发麻,她踉跄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,窗外的冷风带着微微的湿气扑在她的脸上。那一瞬间,她的肌肤像是被敲击一样,冷得隐隐发痛。她将手机放下面低头盯着手里的手机,屏幕的微光冷冷地照在掌心,把手指的阴影拉长,投在她的手腕上,像是一道无形的锁链,她盯着手中的屏幕,看得久了,眼睛开始发酸,视线里的光晕一点点扩大,将那个红色按钮笼罩在中心。拇指几次触碰到边缘,却始终没有按下去。微弱的振动从指尖传来,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,手指稍稍用力,屏幕上的数字晃动了一下,冷光刺在她的眼里,生出一点湿意。

就在这时,她听见电话听筒里传来微小的说话声,姜柳芍几乎无法辨清他说了什么,当她再次将听筒放到耳边的时候,对面的回应又只是剩下了沉默。她闭上眼睛,寂静混着冷意压向她,眼前的手机屏幕光影微微闪动,映在脸上,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唯一的暖光——来自于手里发烫的手机——她的拇指微微一颤,差一点便按下了屏幕上的红色按钮,越是接近的时候她心里便越紧张,似乎这是一张离别的,带着粗粝颗粒的砂纸。可就在那一刻,黎成毅的声音低低传来,打破了这深深的沉默。

“对不起,那天没能照顾好你的感受。”他的声音淡淡的,带着一丝近乎无力的自省,像是权衡之后勉强拼凑出的解释,“有些事情……我确实考虑得不够周全。”

黎成毅那端的声音轻微起伏着,依旧带着那种惯常的平淡,甚至带着些遥远的隔膜。姜柳芍闭了闭眼,觉得呼吸在胸腔中滞了一瞬,仿佛要在什么细小的瞬间扎进心底。这不是最重要的。姜柳芍想,这句话将她打醒,变成石子被投进水中,沉默泛起的涟漪将她从混沌中轻轻拽回现实。姜柳芍垂下视线,凝视着自己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的指尖,想象着自己按下那颗代表着通话结束的按钮,那微小的刺痛提醒着她这所有的真实。她沉默着,手心还包裹着手机背面发烫的温度,而黎成毅的道歉似乎反倒让那点温度褪去了些许。

“黎成毅,”她轻声开口,每一个字都被她控制得恰到好处,没有多余的音节,“你也明白的。”她的语气轻得几乎无声,尾音像被风轻轻吹散。话筒里微微一滞,接着那端传来他无声的呼吸声,浅浅浮在空气里。她知道他听见了,也知道他明白这话里的某些未明之意。

“我现在才想清楚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奇怪,”她停顿片刻,“所有的事情,都不必解释。从一开始,我便对你心存感激,无论是帮我介绍工作还是小费,又或者后来你帮我解决我母亲的医药费。”姜柳芍的语气淡得几乎融进空气,她的话尾音轻轻收敛,随即陷入长久的沉默。这份感激,她几乎无数次地在面上和行动上表明过,那些或多或少的帮助,她也并非毫不动容,否则对于黎成毅的心动就只能算得上是莫名其妙,毫无来头。只是,这份情意到底算什么,倘若这样简单的情绪从未变味,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好心人,一个过于闲情逸致的富家大少爷随手对于底层少女的救助,若或者仅仅只停留在一种带着拯救意味的神圣使命上,无论是否带有黎钦的影子,她早会在酒吧的那一晚里将所有放下。

然而可怕的是,事实并非如此。她在心里无数次构建过自己和黎成毅之间的关系,一个明确的“帮助者”和“被帮助者”的关系,但在这个简单的关系背后,她自愿地,也被迫地接受了着明面上暗藏的太多模糊不清的情绪。她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把那些混乱的思绪按捺下去。

听筒里,黎成毅的呼吸声起伏,随后却隐隐透出几分急促,随即又被生生压抑下去,努力维持着那一贯的平静。姜柳芍听着这些声音,不知为何竟能从中听出一丝细微的波动,几乎无法察觉,却又在寂静中愈加清晰,隔着这根冷冰冰的信号线,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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